林家坳—— 光是听名字就透着股穷酸气。
事实也的确如此。
村子夹在两道陡崖中间三面都是刀削般的绝壁只有一条羊肠小道歪歪扭扭地通向山外。
村里人靠天吃饭可天却不长眼地里得庄稼一年到头只够填个半饱日子过得跟崖边的野草似的风一刮就倒却又一茬茬的死撑着冒芽。
女人们的日子更苦天不亮就得起来喂猪、做饭、下地跟院里拉磨的驴没什么两样可骂起自家丫头来却是一个比一个狠。
“作死的赔钱货!” 村东头老林家林四丫她娘正叉着腰站在院子里手里的烧火棍把地敲得咚咚响。
“煮的这粥米粒硬得能咯掉牙!给你弟补的裤子一条腿长一条腿短你是存心让他出门丢人现眼是不是?” 林四丫缩在灶台后偷偷撇了撇嘴娘准是又在奶奶那儿受了气拿她当“出气筒”呢! 懂——她都懂! 谁让她是家里那个“上不挨疼下不沾宠”的丫头片子呢? “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说刚才你怀里掉出来的铜板哪来的?” 四丫娘的烧火棍又狠狠往地上一戳仿佛戳的就是四丫的脑门。
“馋不死你!还知道偷偷攒钱买零嘴咋就不知道分你两个弟弟点?” 四丫鼻子一酸那不值钱的眼泪差点就滚了下来。
那两枚铜板是她天没亮就偷偷爬上后山挖了半筐草药又在崖边摘了半天野莓子才去镇上药铺换来的! “瞧瞧你三个姐姐哪个像你这么又馋又懒?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讨债鬼!” 娘的骂声还在继续四丫没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
大姐二姐起早贪黑做绣活挣的那几个钱哪回不是刚到手就被娘用“替你们存着将来做嫁妆”的由头收了去? 整天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什么“攒着给你们扯布做新衣裳”可从年头盼到年尾她们姐妹几个连块像样的新布头都没见到过! 而她爹这会儿正蹲在东屋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像个没事人一样对眼前的吵闹充耳不闻。
她那两个“金疙瘩”弟弟八成又跑出去野了不是偷张家的果子就是撵李家的鸡。
这就是她的家人! 林四丫抄起一把干柴狠狠塞进灶膛。
火焰“呼啦”一声蹿起老高映亮了她沾着煤灰的小脸也照亮了那双眼睛里压不住的倔强。
她不是不会干活。
u 只是觉得不值当在这个把丫头看得比草还贱的家里就算干得再多、再好也换不来半句好。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三年前刚满十五的大姐被爷奶用三两银子卖给了邻村那个比她爹年纪还大的张屠户—— 一个已经死了三任老婆的男人。
大姐每次回娘家身上哪次不带伤?青的、紫的新的叠着旧的。
娘除了背过身偷偷抹泪连大气都不敢出。
爹呢就只会蹲在门槛上翻来覆去地嘟囔那句: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管不了……” 两年前轮到二姐。
小叔要去学堂缺束修。
爷奶一声不吭转头就把二姐卖给了隔壁镇上的“花楼”。
等他们知道时人已经被绑上了牛车。
娘带着她们姐妹发疯似的追可哪里追得上。
那天的雨大得吓人她重重摔倒在泥泞里眼睁睁看着那辆牛车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彻底消失在雨幕里。
而姗姗来迟的爹只是望着空荡荡的路尽头叹了口气: “认命吧是她命不好。
” 今年开春为了给小姑置办嫁妆爷奶又把主意打到了三姐头上。
豆腐婶子家缺个干活的三姐就成了她家的童养媳。
三姐被带走那天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却没人伸手拉她一把。
爹最后只背过身硬邦邦地撂下一句: “嫁谁不是嫁。
” 这个家从根子上就烂透了! 还想让她林四丫继续走姐姐们的老路?做梦去吧! 爷奶要是敢把主意打在她身上她绝对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人财两空”。
这半年里她借着打柴挖野菜的由头把出山的小道摸得门儿清。
县里威远镖局年年开春都招学徒管吃管住;镇上最大的香粉铺子也常招零工手脚麻利就能挣着钱。
她还把每个陡坡、每处能藏身的石洞、每眼能解渴的山泉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心想着着等攒够了钱她就偷偷跑出去像只飞远的鸟儿再也不回来。
只是她没料到老天爷会无意间给她指了条更亮的路。
这天晌午林四丫去里正家换锄头刚走到土墙根下就听见院里传来林娇娇那熟悉的嗓音。
这位里正的宝贝孙女向来最爱在人前显摆。
“我爷爷说了过几日就带我去碰仙缘!” 林娇娇的嗓门扬得老高。
“仙缘?那是啥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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