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忍彻底醒了过来。
身体不再像昏迷前那样沉重虚弱一种奇异的、被精心修复过的活力在四肢百骸中流淌。
连许久未曾感受到的、属于她这个年纪应有的轻盈感也回来了。
她缓缓坐起身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掌心——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被指尖一遍遍书写的触感灼热而清晰。
对不起。
她望着那只手出神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仿佛想要握住那三个虚无的字。
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沉疴尽去的喜悦一股更加复杂、更加汹涌的情绪在她胸中翻腾。
(可偏偏……你又来救我了。
) 她并未听见他那番绝望的独白不知道关于茉莉的比喻不懂他关于“升华”与“凝华”的哲学迷思。
她最后的意识只捕捉到了那个模糊的、哭泣着的童年幻影和他留在她手心上那沉重到几乎要烙进骨血里的道歉。
(你来做告别了是吗?) (这次……是真的不想再见我了。
) 她清晰地接收到了这个讯息。
比那封绝交信更决绝是一种连同存在痕迹都要一并抹去的、彻底的告别。
可是—— (可你想断为什么要把我逼成这样才肯断?) (你想走为什么又让我……分不清我们这算是什么关系?) (你想无动于衷想不管了为什么最后又要来?为什么又要救我?) 一个个质问在她心中无声地炸开没有答案只有更深的迷茫和被肆意拨弄的愤怒。
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闯进她原本清晰的世界(复仇责任)用他的孤寂和神秘在她心上划下深刻的痕迹在她终于开始试图靠近时却又用最冰冷的方式将她推开推入深渊。
而就在她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时他又化身拯救者强行将她拉回人间留下一个模糊的、哭泣的倒影和一句轻飘飘又沉甸甸的“对不起”然后消失不见。
他给了她最极致的冷漠也给了她最深刻的拯救。
他让她体会了被彻底抛弃的痛苦又让她感受了被小心翼翼修复的珍重。
这截然相反的两种力量将她撕扯在原地。
(你为什么……) 她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紫眸中翻涌着混乱的、激烈的情绪。
(非要这样……) 非要这样将所有的界限模糊。
非要这样将所有的决定权交还给她却留下一个无解的谜题。
非要这样让她连恨都无法恨得彻底;让她想放下却总被手心上那无形的字迹提醒着那段混乱不堪的过往。
他走了。
留下一个被治愈的身体和一颗被搅动得更加混乱、充满了未解疑问的心。
就在蝴蝶忍望着掌心怔怔出神沉浸在那种被强行拯救又单方面告别的复杂心绪中时屋外压抑的寂静被一个熟悉的大嗓门打破了。
“随便了让开让开!我进去送饭!” 不死川实弥那带着不耐烦的、粗声粗气的声音穿透了拉门。
紧接着是护理人员焦急又坚定的阻拦:“不死川大人!真的不行!忍大人还没醒呢!” “我知道啊!” 不死川的声音理直气壮甚至带着点他特有的、“这有什么问题”的逻辑。
“所以看看能不能把她给饿香了就醒了啊!” “饿……饿香了?!” 这个简单粗暴到近乎荒谬的理由让门外原本凝重焦灼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一瞬。
炼狱杏寿郎张了张嘴那句“唔姆”卡在喉咙里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
悲鸣屿行冥流着泪的表情似乎都空白了一瞬。
甘露寺蜜璃眨了眨大眼睛有点懵。
富冈义勇依旧沉默但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伊黑小芭内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宇髄天元扶了扶额连“华丽”都评价不出来了。
所有柱都被不死川这清奇又带着他强烈个人风格的“关心”给噎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责备他?他分明是好意而且这理由……虽然离谱但放在他身上又显得异常合理。
支持他?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番吵闹自然也清晰地传入了刚刚苏醒的蝴蝶忍耳中。
她微微一怔从那种沉浸式的、关于某个男人的思绪中被强行拉扯出来。
听着不死川那“饿香了”的言论以及门外同伴们那瞬间的沉默一种久违的、近乎无奈的暖意混杂着哭笑不得的情绪悄然漫上心头。
这些吵闹的、笨拙的、却无比真实的同伴啊…… 她缓缓低下头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那个无形的“对不起”依然沉重。
那个男人的决绝和消失依然是个谜。
她心中的混乱和未解的疑问依然存在。
但是…… 屋外不死川还在和护理人员“据理力争”其他柱似乎也开始加入(或者说试图理清)这场关于“饿香了”是否可行的辩论。
这份属于“现世”的、嘈杂而充满生命力的喧嚣像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光刺破了笼罩在她心头的、由那个人带来的浓重迷雾和孤寂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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