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贴着宫门缝隙眼见御驾转出宫道立刻小跑回廊下朝绯云急急递了个眼色。
绯云会意闪身入内。
见桑宁仍依在圆姐怀中低泣便压低嗓音道:“主子外头人走了。
” 桑宁倏然抬眼泪痕未干眸中却已一片清明锐利:“是皇上?” “正是。
” 桑宁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讥诮毫不掩饰:“呵咱们这位万岁爷的耳报神可真快我这刚还魂儿他老人家就赶着来问罪了?” 圆姐忙低声解释:“许是刘太医去回了话的。
” “原来皇上如此挂念我这孤女”桑宁面色平淡无波字句却像浸了冰“倒真叫我…惶恐之至了。
” “宁儿”圆姐轻抚她的背试图缓颊“你病着时皇上对永和宫确是多有关照的。
” “关照?”桑宁眼底寒光一闪那股压抑已久的怨愤骤然决堤“那还不是他欠了我阿玛额娘——” 话音未落她自己猛地刹住意识到失言唇线紧紧抿成一道苍白的直线。
圆姐心头剧震脸色微变声音都绷紧了:“这……此话从何说起?” 桑宁深深埋下头泪水无声砸落在地砖上洇开深色的圆点。
这次不再是矫饰的伪装而是切骨的伤悲:“就在阿玛走的前一日皇上忽然急召我随他一同出宫回了钮钴禄府去探望……病重的阿玛。
” “那时阿玛已经认不得人了我……我原以为那就是最后一面心里已经预备着送他走了”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抬起泪眼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与巨大的疑团“可就在临回宫前!阿玛他竟突然缓过一口气来!眼睛都睁开了!太医都来看过都说这是转机!是吉兆!阿玛有救了!” “表姐夫……当真缓过来了?”圆姐的声音绷得极紧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千真万确!”桑宁用力点头泪水流得更凶带着一种被命运戏耍的绝望“可谁能想到!只一夜!就隔了一夜啊!天还没亮透阿玛……阿玛他就……”她喉头哽咽说不下去身体因悲愤而簌簌发抖。
她猛地抓住圆姐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声音陡然压低浸满惊悸与寒意:“还有!还有那晚!我迷迷糊糊听见琥珀说什么乾清宫赏了东西下来药渣要赶紧处理掉不能留痕迹……” 她眼中闪过极度的恐惧声音如同从齿缝里挤出:“可等我天亮睁眼想去寻琥珀她人就不见了!王嬷嬷那老毒妇!只说琥珀犯了错连夜被撵出永和宫了!再也没了踪影!” 圆姐并非不谙世事的深闺少女。
在这吃人的紫禁城里浸淫日久她太明白犯了错撵出去意味着什么。
尤其这话中还隐指那至高无上的乾清宫! “宁儿!”圆姐的声音因极度的惊骇而嘶哑变形她反手死死攥住桑宁的手臂仿佛想堵住那即将喷涌而出的惊天之语“你……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这话若传出去一丝半点便是万劫不复!” 她死死盯着桑宁泪痕狼藉的脸试图在那双盛满痛苦与怨恨的眼中找到一丝动摇一丝因悲恸过度而生的妄念。
然而没有。
桑宁眼中只有一片被巨大哀伤与疑云浸透的清明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
“姐姐以为我疯了?”桑宁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惨淡“我多希望我是疯了!我多希望那夜是我听错了!我多希望琥珀之言是我梦中呓语!”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控诉“可姐姐你告诉我!阿玛他!他明明缓过来了!太医都说有救了!为什么一夜之间就没了?!为什么偏偏在皇上探望之后?!为什么乾清宫要半夜处理什么药渣?!为什么琥珀就在那个当口被撵出去?!这一桩桩一件件你告诉我是巧合吗?!” 圆姐哑口无言喉头像被堵住半个字也吐不出。
桑宁见她缄默眼中怨毒更甚声音淬着冰一字一顿继续逼问:“那额娘呢?额娘也去了。
皇上说是急症……当真是急症去的么?” “我不曾见过表姐遗容消息……俱是从乾清宫听来的。
”圆姐如实答道声音干涩。
“呵!”桑宁嗤笑一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全凭他爱新觉罗玄烨一张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金口玉言!他说黑便是黑说白便是白!他说活人缓过来了便是吉兆!他说人一夜暴毙便是急症!他说是急症……我额娘便只能是急症去的了不成?!” 桑宁的质问字字淬毒句句见血。
圆姐听得心惊肉跳几乎要扑上去捂住她的嘴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抖得不成调:“住口!宁儿!你疯魔了不成?!这话是能宣之于口的?隔墙有耳!隔墙有耳啊!”她猛地攥紧桑宁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这惊天之语死死按回她腹中“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你纵有万般委屈也须得……须得先顾着眼下!眼下最要紧的是活着!是稳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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