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浓得化不开像一层灰白的纱笼着正音局门前的石阶。
青砖湿漉漉地泛着冷光檐下测音钟被风带得轻晃一声又一声清越却寂寥。
一辆破旧马车从街角缓缓驶来轮轴吱呀作响仿佛不堪重负。
车帘掀开一只枯瘦的手扶住门框接着是拄杖的老人蹒跚下车——原礼部书吏张维两鬓霜雪背已佝偻手中捧着一只木匣边角磨损泛着陈年黄斑。
守门学徒认出他脸下意识伸手阻拦:“你不能进去!” 话音未落沈琅已自院内走出。
她未穿官服只一身素色深衣发间无簪神情却如山立海静。
“让他进来。
”她说声音不高却让四周鸦雀无声“他的名字已在《待音昭雪簿》上等了二十年。
” 张维浑身一颤眼眶骤然红了。
他踉跄几步扑通跪在“音魂碑”前双手将木匣高举过头嗓音沙哑如裂帛:“我藏了二十年……不敢示人不敢提……可如今我儿子不肯娶妻说‘爹做的事脏子孙抬不起头’。
” 他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三记叩首额角渗出血痕混着雨水与泪水滑落碑前。
那块碑上刻着七十三个名字——皆为当年因祭器失准而遭贬黜、流放甚至问斩的乐官、匠师。
他们未曾造假却替他人承担了罪名。
此刻风忽止钟无声。
沈琅俯身接过木匣轻轻打开。
一页页泛黄账本摊开墨迹斑驳却是当年篡改祭器尺寸、替换铜料配比的原始记录每一道朱批旁都标注着密语代号指向幕后主使。
她没说话只是将其郑重置于碑前香案之上转身命人取来新墨在名册末尾添上一笔:张维甲申年九月归档自首补录。
消息如风过野火一夜燎原。
三日后工部老匠携私藏模具登门说是“不想死后棺材被敲成破钟”;边镇库吏徒步百里交出伪造验收单只求“给孙子留个清白姓氏”;更有一名曾在西山大火中奉命焚毁乐谱的仆役跪在国子监外泥水满身喃喃一句:“我不想再梦见那些烧焦的谱子了……它们夜里会哭。
” 裴文昭亲自接下这些供词却不急立案追责。
他在正音局东院设“悔音堂”铺席设座命盲乐师以古琴伴奏令自首者诵读忏词。
有人泣不成声有人沉默良久才吐出一句“我对不起耳朵听得真的人”也有人刚开口便哽咽断句。
每一场终了必有一声清钟响起——由盲童执槌敲于堂前那口唯一完好的唐代律钟。
钟声悠远似涤荡尘垢又似唤醒沉眠。
七王府中烛火彻夜未熄。
苏锦黎坐在案前面前堆叠着韩四娘整理的三十七份自首供状。
她逐页翻阅指尖停顿在某一行字上:“梦里我娘说:‘你骗天下人听假音就别怪地下人不认你这个儿。
’” 她眉梢微动抬眸问:“陈老最近可还在教徒?” 韩四娘回道:“在。
他说现在教的不是技艺是‘怎么让耳朵不睡着’。
” 苏锦黎唇角微扬眼中掠过一丝锐光:“那就让全天下都醒一醒。
” 她合上卷宗起身踱至窗前。
雨早已停了晨雾散去天光渐明。
檐下测音钟随风轻响仿佛回应某种不可逆的潮向。
而是长久以来的谎言终于压垮了人心。
他们曾以为只要埋进土里便可永不见天日;可当第一个钟被揭穿第一份账本被呈上那根绷了二十年的弦终究断了。
而真正让他们迈出这一步的不只是律法之威也不是悬赏之利——是梦。
每一个自首者都在供词中提到同一个细节:梦见亲人手持破钟站在床前责问。
这不是巧合。
是记忆的反噬是良知的回响。
苏锦黎望着远处宫墙目光深远。
这场“自首潮”背后藏着更深的秩序裂痕。
那些曾经高坐庙堂、操纵音律与礼制的人是否也会开始做梦? 梦见自己铸的假钟坠入祖坟震碎牌位? 她轻轻抚过案上那份尚未公开的汇总简报上面写着:“伪钟流向北境三卫、江南祀坛、陇西军祠共计八十九处涉及礼器五百余件。
” 数字冰冷后果炽烈。
她低声吩咐:“准备洛阳的事吧。
” 韩四娘应是欲退却被叫住。
“等等。
”苏锦黎望着窗外初升的日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沈琅——火要够大。
”七日后洛阳城外的祭天台被清理一空。
青石铺地三面环丘中央筑起一方高台四周插满素旗上书“正音”二字笔力苍劲如刀刻。
三百匠户自清晨便列队而入肩扛手抬将历年各地查获的伪钟运至台前。
铜锈斑驳、形制歪斜的钟体堆叠成山层层叠叠在日光下泛着暗沉的死气。
有人数过整整八十九口对应北境三卫、江南祀坛、陇西军祠——那些曾以假音欺天祭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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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庶女攻略病弱皇子的千层套路第319章 网还没收鱼自己跳上岸了来源 http://www.njcsc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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